十七歲的你是怎樣看待這個世界的?是在享受屬於青春期的紅利,盡情任性;還是對世間秩序充滿質疑與不解,叛逆不羈?Anna hisbbuR近來推出《It's Okay You're Only 17》這張EP,以四首歌曲訴說她的十七年華。假如樂迷在這些別出心裁的旋律與聲線之間,讀到過分熟悉的孤獨與沉淪,那也請勿忽略Anna安放在其中的心意——簡單卻溫暖的一句「It’s Okay,當時的你已做了最好的選擇」。
為失去的青春報仇
現時二十出頭的Anna,回想十七歲的自己,不是扣連到昔日身穿校服的輕飄飄青春歲月;反倒是以一副大步檻過的態度,笑說當時其實是everything goes wrong的起點,其後的一切幸與不幸,都彷彿與十七歲的自己環環相扣,脫不了關係。
Anna自言十七、八歲時經常感覺與現實抽離、錯配,每天以「自動駕駛」或「關機」模式迷糊度日,對自身情感不聞不問。《It's Okay You're Only 17》內的的四首歌曲觸及Anna最內在的感受,細緻描述當時的內心世界:「我好孤獨,好想依賴一件事,但其實嗰件事唔係一種愛,而係一種Obsession。呢隻EP嘅四首歌,其實都係徘徊喺呢個狀態。」Anna笑稱別人常常形容她的創作偏向暗黑與emo,但其實她也盼能借音樂去安慰曾經有著相似遭遇的大家,告訴大家It's Okay。
與其繼續困於過去,Anna倒認為不如放眼現在,把從前未做的事,逐件畫上剔號,完成少年時期未能如願達成的幻想。正如Anna在去年公布的《Now I See You》多媒體創作計劃,也是抱著為過去的自己付出、同時讓今天的自己有所經歷的心態去展開:「我覺得我喺現實生活做唔到嘅事,只要喺我嘅創作入面做到,噉我就可以放低嗰堆遺憾。」她又笑言可以用The Low Mays〈I AM ANGRY (我是憤怒)〉曲中的一句「我要為我失去嘅青春走去報仇」去概括,就是不過想借創作建構一個平行世界,讓過去的自己有著可以重新經歷,以及重新選擇的機會。
不完美主義 也不是音樂人
先於everything goes wrong的十七年華,Anna早在小學五年級時便開始寫歌。Anna成長於韓流的全盛時期,當時她因喜歡G-Dragon而開始靠近音樂,寫過多首中二病發的Rap,也練習過多種樂器,終於在十五歲時認定音樂:「應該係十五歲開始就覺得我應該要做音樂,因為其他嘢我都好唔擅長,而音樂呢件事係相對上自己比較容易接觸。」
身為獨立音樂人,Anna除了包辦自家歌曲的曲詞編監部分,更會自導自演MV,且努力鑽研剪接與後期製作,為求盡力把自己的想法呈現在作品之上。「我成日都話自己唔係一個音樂人,雖然我係自己produce音樂,但我會話我係一個好鍾意創作同表達嘅人,而音樂啱啱好、時空交錯地成為咗我嘅一個表達媒介。」
Anna坦言音樂並不全然等於她的生命,對她而言,音樂猶如一輛過山車,引領她經歷高低起跌,同時造就她與身邊人的連繫,「我身邊嘅人成日話我好唔完美主義,我覺得會講『music is my life』嘅人,佢哋係熱愛呢件事,所以所有細節都會做得好好;但我就係只要表達到,噉我就已經可以,我冇乜執著,就算唔做音樂,都冇咩所謂。」Anna認為,不論是音樂、影像、剪接、寫故事,還是近來創立的自家服裝品牌,總之只要能夠表達情緒與感受的,她都樂意去接觸,去實行,去連結更多熟悉或素未謀面的人。
「我不是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標奇立異,而是每個人本來便已經很不一樣。」
相比起當年年僅十七的厭世少女,現時成長不少的Anna,在看待世界的視覺上,少了些當時的年少氣盛,卻多了一份對世間的接納與理解:「十七歲嗰時,真係好emo,覺得個世界fucked up,burn it!要燒咗佢(笑)!但我而家係覺得(世界)都幾好,depends on你點睇⋯⋯我的確覺得有啲人內心真係好醜陋,但都有好多好好嘅人⋯⋯我覺得如果選擇咗做好人就做到最尾⋯⋯有時都會聽到啲人講俾人呃得多,咁我就要like a bad bitch,但我覺得唔係噉樣嘅,唔應該係噉樣嘅,你可以繼續,唔好俾啲衰嘅人影響到你。」
談過如何看待現實世界,Anna亦直言希望能透過自己的創作,努力建構一個容許每個人均有所不同的no judge世界,為大家帶來一份不怕做自己的勇氣:「我想建立一個世界,現實啲講就係一個community,所有人都可以喺呢度get crazy,盡情展現自己古怪嘅一面。喺呢度我唔會judge你,著咩衫都唔會有人judge你,你做咩音樂,可能成首歌都係攞枝筆敲張枱,我都會覺得係藝術。我希望可以喺世界上,建立到一個噉樣嘅safe community。」Anna認為也許是教育制度與社會化使人日漸磨平棱角,變得一式一樣,可她確信每個人之間,與別不同的那些尖角,其實正是大家最應該去守護、最值得欣賞、最可貴的寶藏。
或許是Anna的創作經常剖白自身最內在最真實的情感,她笑言自己彷佛散發著一種therapist(心理治療師)的氣質,經常收到來自身邊人或是聽眾的心事分享,而她往往想向大家表達「don’t say no to yourself」這個信念,儘管清楚現實生活永遠有著眾多負擔與阻礙,可是凡是你發自內心想做的,請也一定要相信自己是確實可以嘗試。
創作路上,Anna大概與每位創作人一樣,不斷嘗試,不斷撞板,不斷撞板再嘗試,「要叻喺一件事上,係要先衰喺一件事上」。不論是入讀電影配樂系、為音樂會編曲、為別人的歌作幕後製作,還是現在以Anna hisbbuR這個幕前身分與大家見面,Anna也一直在名為音樂的這輛過山車上起起伏伏,經歷各種成長與牽絆,並用力守護著自身最瑰麗同時易碎的棱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