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在資訊爆炸的今日香港,奇妙事不斷有。香港人每日勞勞碌碌,壓力爆煲,實在無力時時笑面迎人,難怪坊間時常形容港人總是不苟言笑,極難取悅。在這「擳都唔笑」的社會,Jordan Leung(@69ranch)偏偏醉心於逗樂他人,絞盡腦汁苦思punchline,為求用一個人一張嘴,以棟篤笑逗樂台前每一張臉。
從外來者變回流者
每個人都有過想要開展新大計的時候吧。有些人會先計劃周詳,有些人則選擇隨遇而安,靜候時機到來。Jordan回想當初萌生「想要成為棟篤笑表演者」念頭的𣊬間,正是極其偶然的一次邂逅:「嗰陣搬咗去New York,覺得喺新地方應該challenge自己做新嘅事。記得有次朋友帶我去睇stand-up comedy show,我覺得啲人幾好笑,但我好笑過佢哋,所以就有動力去試呢件事。」
Jordan自15歲便居於美國,自那次偶然接觸棟篤笑後,他理所當然地在當地繼續發展說笑事業,在無數次的Open Mic與公開演出中漸漸累積經驗。直至2020年美國新冠疫情肆虐,他選擇回港暫避數月,沒想過會因著這場長久戰長留香港,在這裡二次開展其棟篤笑表演事業。Jordan形容當時剛回香港,猶如重新認識香港文化,他認真研習廣東話俚語,「好CHUR」、「好LUR」、「唔GUR」、「HEA」等外國沒有的地道字詞,通通令他感覺新奇:「我唔明點解啲人可以就噉整個字出嚟,然後會每個人都明,我覺得件事幾得意……我想知邊個係第一個寫呢啲字嘅人,好好奇呢件事。我都好想發明一個slang(俚語)。」
由在美國說笑說到回來香港,除了演出內容需稍作調整,以貼近香港流行議題,增加本地觀眾共鳴之外,Jordon亦發現兩地的產業發展上,有著根本性的不同:「喺美國成件事(棟篤笑)已經係好established,繼續講得好啲,(將來)就可以做某個show、上某個TV show,或者Netflix;但喺香港,可能如果要成為黃子華嗰啲(程度),係有好大距離,中間冇乜path可以跟住……我而家條路都只係由自己創出嚟。」由於現實環境差異,相比起外國追夢式的棟篤笑事業,本地的棟篤笑表演者難免要兼顧更多受眾與商業面向的考慮,限制亦相對較多;但隨著港人在各大串流平台和社交媒體中,比從前更頻繁地接觸到國外的棟篤笑節目,相信將會有更多本地觀眾,會主動探索Open Mic和棟篤笑演出箇中的魅力所在。
Low energy式演出
訪問拍攝期間,Jordan總流露著幾分靦腆,在認真回應提問之間,又往往保持其獨特幽默節奏,令現場每人也不禁掩口而笑。大家若是看過Jordan的演出或其社交平台影片,相信不難理解他的「low energy」演出風格,問到到底這種風格是自然而成,還是刻意營造,Jordan交出這樣一個真誠回答:「我本身都係噉(low energy)。頭一兩年見到其他表演者會好高energy去撩觀眾,我都有嘗試過幾次,但覺得唔natural、唔係我自己。之後見到Norm Macdonald呢位comedian,佢都係出名頹頹哋好hea,先知原來有啲人都可以噉,咁我就做返自己。」
縱然Jordan自兒時便喜歡「整蠱」和說笑逗樂同學,但他自認個性不算外向。日常若是觀察到任何有趣事物,或是冒起新鮮想法,比起直接與別人溝通,他更傾向先自行思考,再認真度橋,把所見所想化為一個又一個笑話,以棟篤笑或短片的方式與觀眾分享:「有時你就噉講出嚟,啲人會冇咁留意,但如果你整到一條好笑嘅片,噉就有娛樂性又可以表達到諗法。」
說笑轉化悲傷
作為一名平凡人,往往不能事事稱心如意,間中總有無力控制的事佔據心頭;作為一名表演者,Jordan則習慣把傷痛化成笑話,以幽默轉化萬千思緒:「我覺得幽默係其中一種方法去process事情,我個人如果有唔開心嘅事發生,會諗吓點樣可以轉化成笑話拎上台講,講完就會舒服啲。例如如果我好想做一件事但俾人拒絕,噉我會搵個好笑嘅位,笑咗佢算。」於是說笑對他而言,既是事業,亦是情緒轉換機制。
常言在香港從事表演行業不是容易事,大眾普遍要求高且難以取悅。相比起在意負面批評,Jordan反倒更重視在表演中遇到知音:「我係講自己point of view,總會有人接受有人反對,但at least我講咗出嚟,起碼大家可以知道原來有人係噉諗,都已經係make a difference……因為好多時有人有其他睇法,但唔敢講或者冇platform講。」表演多年,偶爾也會遇上講完笑話冇人笑的尷尬時刻,他直言曾經對此相當在意;不過經過多次演出,逐漸調整心態,他慶幸現能得著一群理解且支持他的觀眾朋友,彼此能從笑聲中產生共振,一同感受棟篤笑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