擁抱「窄路」下點點「微塵」  繼續編織香港電影路

「微塵」——多麼卑微的自處,是我們都不願意直視的存在,但只要在點點微光的照彿下,你總能看到它在奮力起舞,弱小卻不願低頭,以一己之力奮力於世界中存在。拍攝《窄路微塵》時正值疫情,劇組遇到的限制自然也比以往多,而不論戲內戲外,對新晉導演林森來說,「電影路」本身也是條「窄路」,「的確係好難行,甚至大家行過呢條路、好辛苦咁一齊行到今日,而且你預計到將來都一定會好難行,條路的確好窄,但只要你一日都仲係好想生存,一定會有方法可以令你走到落去。」

路雖難行,但總有些肯定能轉化前行的能量。《窄路微塵》的男女主角及配樂均得到金馬獎提名,當中由黃衍仁負責的配樂,更奪得了今屆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音樂獎項。衍仁高興之餘,也寄盼著香港電影的發展,「呢套戲好唔容易,因為佢係好淡呀,但如果觀眾都識得去品呢種味道,就好呀!咁就唔係純粹一種盲撐,而真係百花齊放,即係斬人碎屍嘅又有人睇,明星又有人睇,清潔工又有人睇,咁成個圈就真係健康。」

以微光累積成令人期待的電影世界

《窄路微塵》顯出香港在疫情下的蕭條與滄涼,但以張繼聰和袁澧林主演的兩個角色,窄哥和Candy藉著清潔公司的工作,開始了一場清洗之旅。他們清洗的是城市中的流行病毒,也是二人內心各自難以面對的淤塞。林森想在角色在看見彼此的軟弱而選擇同行之餘,也在可所面對的限制上發揮出人性中的善意,「窄哥同Candy都在各自要面對嘅問題,窄哥阿媽會有啲嘢影響佢做決定,Candy身處嘅狀況又有局限俾佢。」林森說這兩個角色都只是個平凡的都市人,與我們各人無異,但如何在貧苦生活的掙扎中,堅持做些不違背良心的決定,就是電影最想表達的事。二人所面對的限制雖然不同,但身處同一個世界下,所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,又成就出強烈的對立面。

黃衍仁考慮到二人的矛盾,想以配樂塑造一種淡淡的氛圍,做出一系列既輕柔又細小的聲音,成就有出一種將悲哀化成溫暖微光的可能。「演員其實有一個音樂入面,每個演員嘅肢體動作、講對白、行出嚟時,就係已經一個樂器,一種好alive嘅生命。有時角色背後嘅千言萬語,一啲對白冇講到出嚟嘅嘢,點樣可以用音樂去揾嗰個layers出嚟去幫手講嗰樣嘢呢,我都會係人物嘅心理狀態上著手。Candy同細朱呢兩母女方面,我用咗ukulele去佢為佢哋一個主線;係窄哥嗰邊,就係空心嘅木結他。呢兩種樂器其實好少係港產片作為一個lead住成個配樂嘅用法出現,但我幾鍾意去諗除咗話可以令呢套戲點好之外,仲可唔可以有啲新鮮感去俾到觀眾呢?」〈在路上〉作為電影的主題曲,聽起來不鮮明也不張揚,以那一種淡如水般的低調,滲透出一切難言的所在。黃衍仁又笑說,「我好鍾意嗰個情緒出緊嚟嗰吓呢,反而唔落音樂,有時係嗰個情緒爆發完之後囉,或者之前。譬如有好多朋友睇完,話真係好少配樂喎:『有啲位呢凝住會有㗎啦,呀你真係冇喎。』咁我話係呀,真係冇呀。咪靜靜哋,睇多啲佢哋做戲囉。」

在我們去探討電影時,電影本身也在反映地方的文化、觀眾的視野、以及社會中流傳的思想,那麼「港產片」在經歷這幾年的洗禮後,是否又真的刷出了一番新氣象?隨著多套港產電影都相繼錄得千萬票房,確見觀眾重新擁抱本地出品,林森說是當中有一種春風吹又生的感覺,「近年開始有不同題材的香港電影出現,也有更多年輕電影人入行。都係挑戰你用咩方法去講故事,用咩方法可以去overcome現有嘅限制。其實你見到而家啲觀眾,開始接受到多啲新鮮嘢,包括係新鮮嘅題材、新鮮嘅演員,呢個係好好嘅趨勢,希望觀眾都可以繼續再擴闊,再接納多啲唔同類型、唔同新鮮嘅演員。」

他認為一個健康的電影文化發展,除了需要百花齊放的題材,類型上也應該更加開闊,譬如本地短片、紀錄片、或者動畫,其實香港也有很多這類型的創作,但在市場上卻比較少見。黃衍仁此時忍不住打趣說,「林森真係慈父嚟㗎!咪自己Google多啲囉,自己起去search去搵啦,觀眾都應該要一齊進步進化,唔好只係成日諗創作人可以俾到咩你,可唔可以努力啲,唔好淨係睇啲大眾大路嘅嘢呢?」二人相笑,林森又說,「係囉,再長線啲去睇啦。我哋好窄㗎咋。的確你見到呢段時候係好難以置信,某啲觀眾係好厲害,同一套戲會不斷睇幾次。希望大家係由只渴望去睇本地電影,慢慢會變得更認真去睇,去認真對待。」衍仁點頭,「或者可能過埋《窄路微塵》呢就知道,究竟觀眾係一個咩狀態!繼續支持、然後討論、批評、繼續進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