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on Tang 在淚水中再遇自己

跟Moon做訪問,只覺她是個真誠得讓人一下子就能感受到的人。

她笑說,自己今天已經哭了好幾次,「我不可以再哭!剛才的訪問已經哭了,今天三個訪問裡,有兩個訪問我都想哭…… 」然而聊著聊著,她又開始「眼濕濕」,記者和工作人員慌忙地掏出紙巾,Moon擦著擦著眼淚,又破涕為笑。

她是個愛哭的人,但流的許多都是幸福的眼淚,能從中滋養出力量。《未來的歌》也是這樣一首作品,坦然地面對生命脆弱的缺口,再而從柔軟中淬煉出堅強。

旋律裡慢慢領悟

「人生有很多問題,都是人與人之間的問題,是『關係』的問題;但最核心、最重要的,始終是和自己的『關係』。」Moon放慢語速,緩緩地說。Chorus那句「情緒堆積有點辛苦/終學懂要去自顧」,無論置於過去、現在或未來,都是不變的真理,「做這首歌的過程,就像在幫我做 inner work。」

《未來的歌》由小克填詞、芊彤作曲、Justin Yau編曲。Moon形容小克像一位心靈導師,仔細聆聽她的內心狀態,才寫成了現在的《未來的歌》。她坦言,小克寫完歌詞時,她還未有太大感悟。奇妙的是,在製作歌曲的過程中,她終於慢慢地聽懂了這首歌。

「這首歌有個神奇的力量,好像他(小克)以前輩的身份寫了一些說話給我聽。」但小克寫得並不直白,像要她朝夕相處,慢慢地讀,慢慢地懂。「原來《未來的歌》真的是寫給『未來的我』。」

Moon笑說數不來製作這首歌哭了多少次,因為差不多每一次聽都會哭,「那種流淚不是嚎啕大哭的不開心,是一種很默默、很隱晦的,關於成長的痛。成長的痛並非被人插了一刀很那樣劇烈,而是像每天為了一個目標反覆練習,從而磨損、起水泡,那些細小卻默默的淚水。」 

自顧是一場愛的修行

「自顧」是整首歌的靈魂所在,也是Moon正修行的人生課題。「人們常說 self-love night——敷面膜、做運動、看書或見朋友——但那些都是外在的事。以前我會以為那就是愛自己,但現在長大一點才發現,其實真正的自顧是『inner work』。」需要向內探問,學著聆聽心底最真實的聲音。製作《未來的歌》,對她來說也是一份inner work。

自顧與自我探索是一條沒有終點的路——必須不斷嘗試新的方式,才能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節奏。Moon坦白,自己也在不停trial and error,「以前有效的方法,現在不一定有效,這並不代表你失敗了,只是你在改變。」人會變,愛自己的方式也會變,她最近選擇透過閱讀尋找答案,剛讀完《All About Love》,是一本講愛的書。

被問到在迷茫與壓力中應該如何自顧? Moon 想了想,說:「深呼吸。不要想未來,也不要想明天,只想這一刻做什麼。這一刻在煮飯,就只想煮飯;下一刻在工作,就只想工作。未來的事情,等你狀態好一點,再才慢慢解決。」讓自己在每一刻都回到身邊,學會在混亂中也能溫柔地對待自己。

未來是一個圓的時刻

早前Moon在Instagram發佈了自己2019年寫的日記,那時寫道:「發現我所擁有的只有現在,所以未來對我來說是不重要,我也沒甚麼好分享。」那麼現在的她,還是這樣想嗎?

Moon笑著,聲音緩慢堅定道:「我覺得未來和過去都不存在。我對過去會感激,對未來會有期待,但不會太過限制將來發生什麼事。所以其實是一樣的——我對未來沒有什麼好分享 。」

六年前,Moon寫下《Get Lost》給迷茫的自己,六年後,Moon唱出《未來的歌》給同樣迷茫的自己,「這還是同一個我,但是背著更多東西的我。」她記得當初寫《Get Lost》時,對未來雖然迷茫,卻有種輕盈的自在,像在告訴自己──I have nothing to lose。她帶著這份心態走了好長的一段旅程,意外收穫了許多寶貴的人與事,也希望自己能繼續以這樣的心走下去。

Moon回憶起小時候,爸爸經常問她:「你覺得過去、現在、未來有什麼關係?」那時她只覺得爸爸很煩人,沒有回答,而爸爸則意味深長說:「等你長大了就會知道。」時間回到現在,她又被記者問到這條問題,此刻「過去」、「現在」、「未來」仿佛被連結起來,成為了一個循環的圓。

被愛包圍的旅程

《未來的歌》順利誕生,幕後團隊功不可沒。 Moon十分感激小克、芊彤和Justin,「他們三個共通點是,都很樂意聆聽當下的感覺,也很了解我,所以就做了一首這麼平靜的歌。」

Moon和Justin 常常合作,原來兩人已是老朋友, 16 歲時在唱歌比賽認識,「他以前也是唱歌的,綽號是『情歌王子』。」她笑著打趣。Justin是第一個帶她進入音樂世界的人,她回憶起那時一起改編比賽歌曲的日子,是Justin讓她頭一次體會到,「原來音樂可以有互動,不只是我唱而已。」

這幾年間,他們一起看著彼此成長。「我們都經歷了很多不同的階段,他很頹或者我很頹都試過,然後大家慢慢一步一步,最後都是繼續玩音樂。」從day one到現在一直陪伴在彼此身邊,這是一件很難得的事,她一直為此感恩。

她笑著說,自己真的很幸運,從小到大遇到的都是好人——家人、朋友、大學同學、同事,都對她很好,「我都沒有遇到什麼壞人。」被愛包圍著,也讓她更勇敢去面對自己。可能正因為這樣,她的音樂一定要有愛的成分,不論是愛自己、愛別人,還是愛生活,那都是她創作的養分。

Moon最近正在籌備演唱會,坦言自己情緒起伏不小,狀態不算特別穩定,但也因為這樣,每場演出都變得更真誠,「我的歌比較真實,我每唱一次,都像重溫自己的情感。」她笑得靦腆,告訴我們前幾次演出也不小心哭了。

演唱會不只是一次表演,而是一場與自己的對話。每唱一首歌,就像再次遇見不同階段的自己——有迷茫的,有勇敢的,也有慢慢學會自顧的。在她的世界裡,過去的自己、現在的自己與未來的自己,都沿著同一條時間的河流前行,不斷對話、彼此回應——學會在變化中去愛,也在愛裡成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