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工業設計未完成的實驗 《OOO》:將產品的「原本之美」做到極致

OOO》是陳靖雯和NICOL BOYD的其中一個設計項目。他們強調雖然目前太像一個「BRAND」,但其實《OOO》的初衷是一個「PROJECT」;大家可以把這個「PROJECT」視作一本「雜誌」,每一期都會FEATURE一件MADE IN TAIWAN的產品,從玻璃杯到開瓶器,以至一支湯匙一張木櫈,都是他們的「實驗」內容。但他們不是要突顯自己的設計有多CREATIVE,而是盡量將產品「原本之美」呈現出來。因為《OOO》想做的,就是透過設產品講一個關於台灣當下工業設計的故事;講給用家知道,更要讓廠商明白,在地工業的未來,不只DESIGNBRANDING,還在於PRODUCT MAPPING。「DESIGN一定是重要的,但有個問題要先問:什麼樣的DESIGN才是適合這個工廠的DESIGN?這有點像MARRIAGE。」

OOO》作為一個以設計VISION帶領的實驗項目

台灣和香港一樣,曾經是「亞洲四小龍」之一。但隨著時代變遷,這兩地的製造業都難逃萎縮的命運。因為改革開放,本來在香港的工廠都搬到中國去,這城一下子便失去了工業基礎,雖然後來轉型成為金融中心,但製造業的光輝歲月卻一去不復返。台灣的轉變雖然沒有如此劇烈,在地的工廠還保留著,只是面對中國的崛起,訂單數量還是一直減少,所以廠商們都被逼要去思考如何升級轉型。而隨著台灣在地設計力的日漸成熟,他們便發現原來可以通過「DESIGN」,把傳統做代工的工廠轉型成為一個品牌,推出自己的產品開拓新的出路。然而,這個過程並不是如此簡單。「雖然BRANDING聽起來好像比代工厲害,但我個人其實沒有贊同這個說法。」

早在11年前,靖雯和NICOL便在成立了各自的設計工作室:NICOL專做成品設計,而靖雯的《FIVE METAL SHOP》就專做BRAND CONSULTING。然而,這些年的經驗卻讓他們發現,很多廠商都有著一種關於成立品牌的迷思,尤其是二代或三代的接班人。「代工不一定不好,事實上近15年來,不少台灣工廠都有在做技術轉型,即使成本和速度未必能跟中國比,但他們已經可以做到少量而多樣化的生產,所以只要在工藝方面能持續有進步,便能收取更高的製造服務費。相反有些工廠,覺得只要找到好的設計師便能成功,結果花了很多錢找設計師與做模具,卻生產了一堆市場不需要的,或是已經有很多的類似商品,但售價卻不比別人便宜。」靖雯說,其實不同的工廠便會面對不同的挑戰,他們適合哪個市場和哪種商品製作也是不同的,所以重點是如何找到工廠的優勢,以及找到他們在目前市場中適合做哪些商品,或是做怎樣的PRICE SET

「覺得做到好的商品就能大賣,這其實還是從前ODM式的思維。一件商品能否有市場,其實還牽涉到MARKETINGSELLINGCOMMUNICATING等層面。以我們的角色來說,我們與客戶都是PARALLEL的關係,我們是PARTNER,當我們看到MARKET GAP或是TARGET AUDIENCE GAP,便可以我們在設計市場的經驗,幫他們找到解決方案。有點像MARRIAGE,如果他是適合我的,那他就是好的PARTNERDESIGN一定是重要的,但DESIGN是不是這個PROJECTBRAND最好的PARTNER,就要看當時的市場、設計和生產方之間是否一個好PARTNENICOL則補充說:「以BUSINESS DESIGN的角度來說的話,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與客戶一起看到,他們未來的VISION將會是怎樣。可是,很多時大家看到的VISION都有很大的落差。所以我和靖雯便想試試看,自己INVEST一個PROJECT,看看能否令它跟著我們的VISION走。於是便有了《OOO》的出現,它是一個實驗。」

還原產品本來之美

由於從設計到生產到銷售都是靖雯和NICOL自己負責,所以他們都可以好好地把《OOO》的故事和VISION說出來,包括產品最初是怎樣想出來,它是怎樣做出來的,買回家之後我們可以怎樣用。不過,有趣的是在這個由設計師主導的「實驗」項目裡,所有產品都不是那些驚為天人的新奇創作,相反都是一些尋常的日用品,就像是一個開瓶器一個啤酒杯。NICOL說他最喜歡做的就是這些「HUMBLE OBJECT」。「全世界的開瓶器的相似,大家也知道它怎樣用;而一個好的開瓶器可以用到你死了它也不會壞,對嗎?但每個人跟這個開瓶器的互動關係卻不會一樣,例如在台灣你可能會用來開啤酒,但在香港或意大利,則多是用來開汽水?作為設計師,我覺得最好玩的地方是去思考人與物之間的情感關係,一個好的設計從來不在於它夠不夠HIGH END,而是在於UNDERSTANDING。而尋常的日用品,就最能體現到這種情感關係。」

「我們覺得很有趣的是,原來有一些產品它是有ARCHETYPE的,我們不是INVENT它,而是希望透過《OOO》介紹給大家,這些尋常到不起眼的產品,它們本來有多美好,那我們可以怎樣把它做得更好?讓大家記得使用這些產品時,能感受到更多的喜悅。儘管那些都是生活裡的小確幸,但其實已很足夠。」靖雯又為我們介紹《OOO》的啤酒杯,驟眼看它只是一隻尋常的玻璃杯,但原來當你把啤酒倒進杯子後,杯子便會「隱形」,彷彿只剩下懸浮在空中的啤酒。NICOL說:「喝啤酒的重點是啤酒,不是杯子,於是我們便想到要把杯子做得很薄很透明,而且容量是330ML,剛好是台灣一支啤酒的VOLUME,所以把酒倒進去後,杯子就像消失了,讓我們可以更專注於喝酒這件開心事。」

但如果要找一件最具台灣特色的產品,就一定非「《OOO》梣木櫈」莫屬。「因為我是台灣人,NICOL是蘇格蘭人,所以我們做這個PROJECT的時候,就沒有定義《OOO》只限說台灣文化故事,但畢竟我是台灣人,所以還是會特別留意到一些台灣的文化私號,就像這張工廠櫈。我每次做顧問專案時,都會在不同的工廠裡看到有同一張櫈子,這張櫈子是方方圓圓的,櫈腳以鐵管焊接,櫈面則是以籐條編織而成。因為老工廠都沒冷氣,所以天氣熱時,坐在這張櫈子上就很舒服。又因為它既便宜又耐用,所以以前很多工廠和學校都會用到,但在台灣長大的我卻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。於是我們便想到以這張櫈作為基礎,試試把不同的籐編工藝放上去。」

他們首先把這張「工廠櫈」的鐵管櫈架改成梣木製,而櫈面則維持雙面編織,不過籐條就換成了更加堅韌的特製橄欖綠織帶,另一款就用上了天然牛皮帶。讓這張「工廠櫈」能以更貼近我們生活的面貌重獲新生,也讓台灣的舊工藝有了新的編法。「如果大家看到這張櫈子,會聯想到以前他們的阿公或爺爺好像也曾使用過,那我覺得這很棒。但我們不會因為這張櫈子是從台灣工廠裡來的,就很刻意地強調它非常台灣。因為我自己也是愛買東西的人,但我好像不太會因為它是台灣生產的,所以身為台灣人我便有特別的情感而買它。但我可能會因為它坐起來很舒服,它在家裡跟不同空間的運用很好而買它。所以我是希望大家會買它,是因為實際上喜歡它的設計,之後再發現它背後的故事。」NICOL笑說:「那天靖雯把這張櫈子從彰化的工廠帶回來時,就知我見到後一定會感到很興奮。為什麼我們會叫做《OOO》呢?就是希望大家見到這些產品時,會驚嘆:噢,原來是這樣!噢,還可以這樣!噢,想不到是這樣!一直噢、噢、噢下去。我們其實不單是在銷售商品,而是更像一種生活概念的分享。而文化就是我們生活的一部份,不一定要很嚴肅地去審視,但一定要有趣。」

《OOO》OOO梣木凳